【红敬】月明、风静（冬）
桌上的手机嗡嗡震动了好几分钟之后，红郎才艰难地把自己从被子里拽出来，探身伸手抓起那个打扰自己睡眠的吵闹玩意儿。按下接听键的时候连眼睛都没成功睁开：“喂……？”
听筒里传来的声音，就算被电波处理得有些失真，也能轻易辨别：“是我，鬼龙。”
“……莲巳，你知道现在几点吗。”
“八点三十分。有什么问题吗？”
“……”他想起对方那套不可理喻的作息时间，大概在新年假期期间也没有丝毫改变，便也不好意思指责他吵醒了别人，“那你有什么事吗。”
“你现在在哪里？”
“……还没起来。”
“在家吗。那正好，”敬人的声音顿了顿，“打搅了。”
“什么打搅了……”
混沌的大脑还没来得及理解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自家门铃清脆的鸣叫声，就传进了红郎的耳朵。
将敬人迎进客厅时，红郎觉得这个场景别扭得不行。
才刚刚从被窝里爬出来的自己完全没有时间打理一下，身上仍然是随意的居家服，连头发连梳都没有梳过，任着碎发乱糟糟散在额前。而对方刚从冰天雪地的外面走进来，身着暗色厚重的大衣，脖上系一条毛围巾抵御寒风，全身上下都整理得一丝不苟。他感觉自己应该去换身正式点的衣服，可明明没这个必要。
敬人没有注意到他内心的纠结，一边将大衣脱下放好，一边从容地摘掉眼镜，擦拭上面蒙起的雾气：“你的妹妹不在家吗？”
“和朋友约好，一早就出门了。”虽然头还沉沉的，心情也谈不上愉快，该有的礼节还是得有。红郎为敬人找来一只新的杯子：“我家没有人对饮茶有讲究，如果觉得茶叶差劲，也别抱怨噢。”
“不会的。”
倒上茶后，敬人双手捧起茶杯，先小心吹散热气，再慢慢啜饮起来。他一口一口将那茶呷下肚，姿态十分悠闲，可是连半句话也不说。
红郎被这种态度搞得摸不着头脑，他怀疑敬人在生什么气才会如此，可将前几日的事情回顾一番后，他确信自己别说惹恼这位，由于新年各自在家里帮忙，二人连交流都鲜少。为了缓解内心的不安感，他主动开口朝敬人搭话：
“怎么样，寺院新年的工作忙坏了吧。”
“这几日已经悠闲许多了。”
“哦。……说来我跟妹妹去参拜的时候，完全没看到你呢。”
“人太多了。不事先告知，哪那么轻易遇见。”
“……对了，现在天气这么冷，天祥院身体还撑得住吗？”
“英智的话，倒是比往年更有活力呢。”
“……”
搁在平时，随便谈些什么敬人都会发表长篇大论，直到他口干舌燥才会停下。可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不管红郎试图引起什么话题，他都仅用简单的回答了结。被这种异样感觉戳得不太适应的红郎一时更觉得无话可说，屋内沉默的气氛已经尴尬到了使人脊椎僵硬的地步。敬人放下茶杯后随手抄起茶几上的杂志一页页翻阅，明明是两人对坐，却只有“哗啦啦”的书页声音作响，让红郎听得心浮气躁，终于忍无可忍地质问这位谈不上礼貌的访客：
“莲巳，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啊？”
“我已经说过了，碰巧路过你家门口，就想着进来坐坐了。没什么特别的目的。”
敬人将视线从杂志上抬起，望见坐在自己对面的红郎脸上写满轻蔑：“……你那算什么表情。”
“虽然这样挺失礼的，不过该说是老爷你的错在先——没事的话就请回吧。”凌晨三四点钟才上床休息，这个时间就被强行叫起，这家伙的态度又这么反常。本来并无“起床气”的毛病，可红郎还是感觉太阳穴处的血管突突直跳，“我睡得太晚了，想着今天没什么事，准备睡到中午来着。”
“是吗？那你应该早说。既然如此我也不便多留了。”言罢敬人合上手中的杂志，站起身来，好像真要离开。把一堆疑惑抛给自己就想走？红郎感觉只这么一会儿工夫他的耐性就被今天表现得莫名其妙的敬人磨完了，他立刻跟着站起来，借助身高上的一点优势俯视对方，语气也更加不和善：“所以说你来我家到底有什么企图啊？”
“都说了是碰……”
“从远在山里的寺院出门还能‘碰巧’路过我家，莲巳老爷这一圈晨锻，是不是太远了点。”
有那么好几秒钟，敬人双唇微张继而又抿紧，来回多次也没说出什么话来。最终他略微低下头，目光闪烁着，想躲避对方的追问：“……我不清楚。”
“你到底在任性什么啊？不说明白，我是不会让你离开的。”
沉默的气氛再次蔓延开来，在红郎进一步发作之前，敬人用很轻的声音诉说起来：
“不知道。
“今早收拾完毕后突然想要找你，可等回过神来，意识到并没有什么事情可说的时候，人已经到了你家附近了。
“本来应该立刻回家去反省才对，心里却觉得不甘。明知道可能打扰到你，还是拨通了你的号码。明明连一个妥当的来意都找不出……
“生气也没办法吧，今天我太失态了。我以为自己能有什么借口可说，但是从进门起，心里就莫名有种‘很安心’的餍足感。本来，有好几天不曾见面，积攒下来想对你说的话有很多，看着你的脸，却突然什么也不想讲、什么也讲不出口了。
“真的对不起，我也搞不懂自己的想法……就当我是迟到的新年访客吧。新年快乐，给你添麻烦我很抱歉，鬼龙。”
他又轻又缓的不停说着，红郎一处也没有打断，将每字每句都听进了心里。他感觉头脑因这一席过分温柔与坦诚的话而快要空白一片，直到敬人走开去取自己的大衣才惊得他回过神来，匆忙伸手拉住那人的手臂。
敬人回过头看他。将心底的想法坦陈以后，他本来用淡漠掩藏起来的无助便跑出来，湿润的眸子让人明白他那苦恼与心烦全是真心话：“我能说的只有这么多，还不满意吗？”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刚说了什么可爱的话啊，莲巳。”
“可爱？那种词用在我身上太不协调了。我觉得这样的自己非常迟钝，看不出哪里可爱。”
但我觉得可爱。
他心里有一种强烈的感觉，此刻或许就是对莲巳敬人讲出那句话的最好时机。
END
发完了！！我第一次尝试几天连着写完一篇东西……虽然并不完整成篇……
想试着描绘两个人关系慢慢的变化，可是好难，而且写不过官爸爸
赶上了情人节的尾巴，情人节快乐！！
